16. 监狱篇【四】[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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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说不定，这就是政治生涯的最后一次机会。

    钟蔚打开电脑。

    从财务科的报表到医院的记实数据，黑暗、贪污、受贿、虐囚、斗殴、黑幕交易……监狱的黑暗在这一份份资料中呈现得淋漓尽致，范聪并非不知道，只是从不知道这么全面。他一看就是大半个小时，冷汗直流，心想这些事要是宣出去，孙茂背景深厚，伤点儿皮毛，自己这个副职肯定要当替罪羊了。

    钟蔚说：“还有一个地下赌局，一年四场，涉及的赌金上亿，场场出人命，我有视频做铁证。”

    这绝对是一次绝佳的翻身机会，范聪激动得攥紧拳头：“这里水深，想拔就得连根拔，可是孙茂的关系很多，背景深厚。”孙茂这几十年没有白经营，根系还是有的。

    “……”

    “我该怎么办？万一告不倒，我就麻烦了。”范聪圆滑世故，却不敢担当风险。

    钟蔚揉了揉眉心，终于明白为什么范聪会爬不上去，证据都摆在面前，还畏手畏脚，需要别人指引：“你刚才说的孙茂的关系里，有一个人被纪检委盯上了。你用「有牵连」这个理由去爆料孙茂，保管别人不敢惹祸上身。”大家都怕这种事，只恨不能撇得远远的。

    “有什么证据吗？”

    钟蔚几乎想把笔记本拍在他脸上：“这么多证据你还怕什么？孙茂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你要真怕，就借助你们唐家的实力！”

    “可是……”

    “唐西斐经常来你这里，给你出主意，对吧？”钟蔚搜集的这么多证据中，却没有半点儿跟范聪相关。原以为他明哲保身，就现在这蠢样肯定是唐西斐给他出主意并扫干净证据了。

    “你怎么知道？”果然范聪惊讶了。

    “那你去找他帮忙！”一起拉下水吧，钟蔚见不得唐西斐跟姜子牙一样稳坐钓鱼台。既然唐西斐经常帮范聪做事，对监狱个中关系，肯定很熟悉。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让他折腾去吧。

    几天之后，例行巡查单间时，张义勇把肖文提溜到走廊去训话，说他这没做好那没做好。可怜的肖文瞪着一双兔子眼，一脸委屈又不敢反驳。

    单间就剩下两人，唐西斐的手刚离开墙，钟蔚面无表情地说：“手趴好！”

    “你给范聪出的主意？真行，把我都搅合进去了。”

    “……”

    “我两个月后都要出狱了，为了你，连光明前途都不要了。”唐西斐见钟蔚要变色，连忙苦着脸，“啊，你别再打啊，那天被你敲断一根骨头，我才从医院出来的。”

    “……”

    “我都安排好了，你等着看戏吧。还有，你一定要小心，扳不倒以后还能扳，别把自己折腾进去。等我出狱后，你到我公司来上班，比当狱警安全多了。”唐西斐长叹一口气，“你被人抓上擂台的时候，我恨不能替代你，死也无所谓。”

    并不是什么动听的情话，钟蔚的耳朵却发烧。

    那一天，他是半昏迷状态，不知道唐西斐对自己做了什么，那截视频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删得连渣都不剩。可是很奇怪，一连几天他都做同一个梦：跟一个人滚草地，那人很强悍，把他压得死死的，吻起来也霸道，像是要将舌根吮断一样。钟蔚却一点儿也不抗拒，热烈地迎上去……梦一天比一天逼真，今天早晨，这个人的脸终于清晰了：唐西斐。

    醒来的一瞬，钟蔚本能翻了个身，懒懒地想搂住身边的人，却是一空：身边没有任何人。

    钟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

    后来几天风平浪静。

    这天，钟蔚呆在办公室休息，难得不用处理犯人的闹事，甚至可以打开报纸看一看有什么大消息。忽然，呜哇呜哇的警车鸣笛声由远而近。钟蔚往窗下一看，从警车上跳下十几个警察，闪电一般的速度，呼啦啦地闯进了办公室，拍照的拍照，搬电脑的搬电脑，搜资料的搜资料，拿手铐的拿手铐……

    孙茂等几个人被铐走了。

    办公室里，像暴风骤雨袭过，只留一片狼藉让人们回味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事情远比钟蔚预计的迅速，审查势如破竹。据说，监狱的黑底证据之多，光整理资料都用了一周，孙茂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何况，他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那个血腥网站的视频中，追根溯源，网站的最终IP就在监狱——但是，还没招供出赌局的地址，孙茂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众人猜测：孙茂背的黑底太多了，知道不可能东山再起，干干脆脆地自杀了。也可能，牵连太多，孙茂说不定是被人偷偷干掉的。自杀一个，保住同一根绳子上的所有蚂蚱。

    格尔达监狱的管理层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范聪为代监狱长。

    可惜，他没有享受多久，就调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新狱长——贺自强。范聪回到清汤寡水的清闲副职，认命了，没立下什么功劳，积累着苦劳直到退休。其后，又陆续来了几个警监接替被逮捕的人的工作，监狱渐渐恢复了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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