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烧纸泼粪的元凶[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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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俩叔自立门户,我们这三口人才算松过了几年日子。我和我妈日思夜想着住进有喷泉有花草有游泳池的区,住进有电梯的窗明几净的高楼美厦,一度如老乡盼着解放军似的盼拆迁办上门,等人真上了门,我爸突然冒出头来不允,理由是吃亏了。
原来隔壁六子的爷爷和我爷当年同时盖房,他想占我家一米五的宅基地。那时候他家七口人,住房空间逼仄,而我叔还没出生,便打起了这边的主意。某年某月请我爷喝酒,明是借,言语间各种讨好,老头子被灌得高兴被拍得顺心大手一挥同意了,借条是当真有一张的,却没啥时候还。后来屋里人口渐多,可人家房子盖得好好的,住得踏踏实实,你总不能再两家各扒了一面墙要回那一米五吧。
我爷为人大气,自家再紧也没为难邻居,就这么几十年过去了。等六子家量好面积,携了拆迁款一夜之间人走畜散之后,我爸慢悠悠地拿出了那张泛黄借条,敢情老爷子临终还是记挂着自家的地呢。
这是压垮和谈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将我家逼上钉子户这条路的罪魁祸首。
开开发商派来的人耐不住了难听话,我和我妈面面相觑,深感对不住人家。我爸这人脾气怪,他性格不甚鲜明,做事也粗枝大叶的,平时装得老好人似的见谁都好话,跟六子家邻居几十年愣是只字不提借地一事便可见一斑,只有我和我妈知道,他要轴起来不是人。
事情僵在这儿之后,我们便展开了持久的拉锯战,从谈判,吵架,动手,发展到泼大粪烧黄纸,模糊算来,也有半年多了。在和恶势力不断抗争的过程中,我和我妈从心存埋怨的市民逐渐成长为好勇斗狠之徒,这与我爸的执拗洗脑和开发商指使黑社会掺和是分不开的。
到黑社会,我又瞧了瞧地上那子,烧黄纸的元凶,没跑儿,前天泼粪的就是他!他侧身蜷在地上,一头贞子型乱发遮脸蔽目,双手不知是仍捂着肚脐眼还是捂着裆,一动不动,看起来像一头被阉了的死狗。
我将砖头掂了掂,得意洋洋地笑:“被我抓个正着也用不着装死啊,你不是练过铁布衫吗?”我俩正面交锋多次,互有输赢,这子虽不要脸,倒真是皮糙肉厚耐揍的很。
按被踹了裆怎么着也该有点反应,可刘玉还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浑身上下点丝儿人气都没有,真跟死了一样。
“哎,晕过去啦?”我用脚尖轻踢了踢他的大腿,忽然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手腕和半截脖子,察觉出一丝不妥。那皮肤颜色十分怪异,死灰死灰的没有光泽,特别像我爷躺在追悼会中间时的脸色。后背倏地窜凉,这子别是有什么毛病,特意跑来我家找死的吧,单等着我断他命根子这一脚呢?有那么大仇么?
“刘玉你个羔子,别来这套啊我跟你。”我蹲了下来,探手去拨他脸上的头发,挑了指头撩开,只看了一眼,骇得我生生往后坐了个屁墩儿,五秒之后发出了惨绝人寰的一声嚎叫。
他的左眼珠子从眼眶脱出,连着根脓血丝挂在脸颊上,鼻子仿佛让狗啃了似的豁成一堆血肉,脑门子没了,详情难以形容,一言蔽之就是被祸害的看见脑浆了。
这……这是怎么话儿的,前天还在我家门口生龙活虎的玩粪呢,今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承认我在看见他模样的一瞬间,脑子失灵了,肢体失控了,摔坐在地纯属不由自主,五秒内没叫是傻了,呆了,失忆了。之所以后来又叫,是因为刘玉这孙子突然坐起来了。
是的,脸被挖成那那个鬼样他还是坐起来了,并且朝我伸出了他鸡爪子一样的手,喉咙里冒出了一声“饿……”
向炎黄蚩三祖保证,那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我的呆怔和惨叫给他提供了时间,当他抱上我的一只脚准备埋头而下的时候,我瞬间清醒了,脑中电光火石闪了一通,不好!看样子他真饿了,这是要啃我呀!
砖头仍在手中,我没有丝毫犹豫,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夯下去,结结实实给他开了瓢。
我妈冲了过来:“怎么的这是?怎么朝死里打了?”
我一脚将刘玉踹了个脸朝天,大叫道:“丧尸!我就知道迟早要来,你看见没,丧尸来了!”
我妈也被刘玉的鬼脸吓了一大跳,捂着心脏惊慌失措:“一大早的,什么胡话呢?你咋把人打成这样?”
刘玉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裂开了,没有鲜血流出来,只有黑乎乎的脓状物从那脑壳缝儿里冒了几个咕嘟。
能那么容易给他开瓢,一半是因为我使了吃奶的劲,一半是因为他那脑子已经被啃的差不多了。
我急手慌忙把我妈往家推:“回去收拾东西,我们要逃难了。”
我妈哆嗦着问:“你不去自首啊?”
我不耐烦道:“你别管了,先回去,跟我爸把菜刀拿着,见生人上门就砍,照脑袋砍。我得去市场看看我二大爷还在不在。”
我妈持续哆嗦:“你这孩子,怎么能把你爸也拖下水呢?”
我顾不得跟她解释,三两步把她推到门前,掉头就往巷口跑。我二大爷是我爸表哥,每天早上都在市场卖煎饼果子,卖给人家五块,亲戚只收四块八,有时候两毛两毛的不好意思让他找,就存他那儿,隔个把月还能吃上一回不收钱的,俺们全家吃了多年,都夸他厚道来着,这么好的人,我一定要去提醒他抓紧时间避难。
刚跑到巷子口,远远就见棚搭市场前,我二大爷那胖大的身躯慢慢腾腾晃过来了,后头还跟了俩人,我一喜之下举手叫道:“二大爷来!”
二大爷似乎看见了我,他将两条胳膊伸平了指向我,仍然不紧不慢地挪着步子,后头俩人一个个东摇西摆,都跟喝醉了酒似的。
待看清几人面貌,我心里一凉,默默转身,飞地往家奔去。身后传来几声“饿……”,此起彼伏的。
没想到,我二大爷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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