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此去一别[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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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如同乱麻。

    婧水催动着神力，以最大速度飞行着。不是很熟悉从凝水殿到底层入口的路线，是以她必须打开天眼，一边识路，一边赶路。正因不熟悉路线，所以无法直接施展瞬移之术。

    神族特有的瞬移术，看似实用，实则不然。只有准确无误地记住路线，才能顺利实施，不然很有可能瞬移到其他地方去。是以，她并不常实施此术。

    了，到了……

    周边黄沙四起，狂风大作。迎面刮来的风夹杂着沙粒，重重地打到脸上，在两颊上留下一阵微疼。远处，金光闪烁，铺天盖地。血红的游云被染成了金色，飞扬的黄沙被镀上了金辉。

    底层入口慢慢出现在视野之内，黄沙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立着的碧色身影。

    沙粒被阴风吹到了眼中，一阵酸疼在眼底炸开，液体不由自主地从眸中溢出。

    终于到了。底层入口就在十米之外的地方。

    婧水迅速收了术法，急急降落。踉踉跄跄地跑到入口处，却只见木神翎月。

    黄沙漫天纷飞，她一动不动地立于沙尘之中，绝美的双目久久地注视着正在闭合的炼狱入口。柳叶一般的眉目间似有一丝历经了沧海桑田的怆然。

    底层入口正在闭合，周边金光渐散，风声渐弱。四起的黄沙，也声势渐减，慢慢地，缓缓地，归于平静。

    “他刚走。你若早来一步，便可以赶上。”翎月银铃一般都声音传来，特意在“刚走”二字上用了重音。她没有谎，百里寻确实刚走。但她知道，她没有必要向婧水强调这个“刚走”。强调“刚走”，除了让她更加遗憾更加沮丧，似乎并没什么用。

    婧水微怔。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许是被黄沙眯了眼。

    还是食言了吗？还是没有赶得上吗？差一点就赶上了吗？

    果然喝酒误事啊……

    此去一别，再次见面，便是百年以后。渺渺九幽，暗无天日，举目无亲，混沌百年，何其难熬。

    婧水呆呆地立于原地，杏眼久久地注视着正在闭合的底层入口。直至入口全部闭合，目光也没有移开。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四千年前，没有给她的徒弟带来平安无忧的生活，也没有正儿八经地教给他什么可以防身的功法，却给他带来了让他神魂寂灭的致命一剑。。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四千年后，依然拖累着他，害他身中剧毒，害他渡劫惨败。享受着他的保护，到头来却连“到时候送他一程”的承诺也没能成功兑现。

    “我会想办法，助你早日从九幽出去的。”翎月缓缓走至婧水身边，黛眉微挑，莞尔道，“外界才是你真正的家。”

    “谢谢了，木神大人。”婧水哑然片刻，才闷声道。

    如果此时离开九幽、回到外界，那么，此去一别，怕是永无再见之日。

    “不用谢，应该的。”翎月微微一笑，如春风过境，“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入口已闭，一切恢复如初。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堆成的大地和散落各处的黑色草木，什么也没有。在这呆站着，着实没什么意义。

    碧裙微动，乘着阴风，翩然起行。翎月微微低下了头，念咒施法，朝上空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青烟，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浮云之中。唯有浓郁的花香还残留在原地。

    婧水像是未听到她的话一般，依然驻足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然闭合的入口。

    不舍、黯然、沮丧、懊恼在心底里逆流成河。仿佛此次别离，不是百年后再见，而是生离死别，天人永隔。

    何必那么不舍呢？走过春秋万载，历经的别离还不够多吗？还没看淡吗？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舍。

    昨夜的梦境在脑中一遍遍回放，白衣青年的身影挥之不去。

    “丫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梦中白衣青年的轮廓逐渐清晰。寒潭一般的双眸，史诗一般的眉眼，璞玉一般的肌肤，云瀑一般的墨发，玉树一般的身姿。熟悉的五官，熟悉的感觉。

    朦朦胧胧之中，她看清了白衣青年的面容。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她想，她大概是喜欢百里寻的吧。

    看到他送阿蓝东西，她会不高兴；听到他和翎月的八卦，她会伤心。她以前觉得是她太矫情，现在觉得矫情的病原体乃是情。

    她似雕像一般屹立于原地，出神着望着早已闭合的入口。似是在为谁做着最后的送别。

    ……

    不知站了多久，婧水感觉自己眼前突然一黑，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她踉跄了一下，然后重新站稳了身。正欲抬手打掉蒙在眼上的不明物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婧婧，猜猜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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