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车祸[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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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她是车尾飞出去的，撞开了护栏又撞到树干上。接下来是车头被狠狠甩出去，副驾驶位被一根粗壮的树干撞凹陷进来，不敢想如果她坐在那里会怎样。
她也被一下一下往座椅上撞得不轻，但一直出奇地平静，大脑里一片空白。
一直没什么痛感，以为是自己失去知觉了。
大概迟钝了三秒，泪才从眶中滑落。随后是刺耳的刹车声和嘈杂的人声，有人开她车门，有人打电话，是何参、厉辛洋他们相继过来了。
因为厉辛洋的车与她挨最近，他来得也最。打开车门的人也是他，他面无表情地问“你有没有事？”
像那种特别严厉的家长看见不听话的孩摔倒，觉得就应该让孩吃点教训，特别没有感情地问你有没有事？没有事就自己爬起来。
真神奇，车里的歌还在放，只不过已经到下一首了。
“厉辛洋。”倪雾昭颤颤巍巍地叫一声，但魂好像还没归位，仍旧对着前方发呆。
“干什么？”
大概觉得她实在太惨了，他才勉强地回应。
倪雾昭也管不了那么多，抬起头看他，声音里满是控制不住的情绪“宋闯的歌单里多了一首歌。”
不，可能不只一首，她还没来得及看。
想到这里，她准备扭身去拿手机，确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发现放手机的地方有许多碎玻璃。厉辛洋身后响起何参的声音，他一直在焦急地探头探脑着“喂，喂，倪雾昭你有没有事！让一让，让医护人员看看！”
厉辛洋让开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被打破。
倪雾昭没法看手机了，扭头“我应该没什么事”，但声音很，没有人听见，她也没再有力气第二次。
之后去的是附近一家私立医院。
接下来的场面很滑稽，一大群人护着她忙前忙后，还都是那群公子哥。有一看就被伺候惯了问怎么挂号的，有已经找了医院关系所以不用的，有这医院是朋友家的所以可以报销的……倪雾昭一脸懵逼地做完一套套检查，连缺铁容易贫血都被查出来了，浑身上下倒没因为这场车祸而破一点皮。
折腾一通已是傍晚，她在一间VIP病房里和这么一大群人吃饭。
虽然她不明白，她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进病房休息，她可以跟他们一起出去吃大餐的。
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在她病房里吃饭比在外面更乐。点了好几盒冰海鲜，还有特别浮夸的刺身船，就差订几盆火锅，在她身边有有笑地吃得不亦乐乎。
而她一句话不敢，不停地被他们逼着多吃点。
忽然有人如释重负地“幸亏倪雾昭没事，要不然宋闯回来挨个收拾我们。”
话落又意识到不对，宋闯已经出事很久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他们又很转移到新话题上。
倪雾昭像突然清醒，细细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很突兀“我手机在哪里？”
厉辛洋从兜里摸出她手机，不怎么客气地抛给她。
她慌乱接过，迅速解锁，去看宋闯那歌单，那被她循环往复了无数遍的歌单，哪怕歌再多她也对每一首烂熟于心。
而里面多了两首歌。
房间里还在吵吵嚷嚷，她隔着许多人和厉辛洋对视，神情要哭不哭的。厉辛洋懂她意思但避开了目光。
一群人吃了半天，聊了很久才尽兴。厉辛洋“你们先走吧，我和付怀把倪雾昭送回去。”
知道何参大概率不放心，他交代一件事给他“何参，倪雾昭的车还在车道那儿托人管着，她也不懂，你代她领一下，之后要修要卖随她便。”
何参也懂这是要将他支走的意思，看倪雾昭一。
倪雾昭很乖顺地点头。
何参于是做个“有事打电话”的手势给她，离开房间，将房门关上了。
沉默很久，厉辛洋才淡淡“宋闯现在没事了，但和他牵连的事还没完，也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所以在他决定找你之前，你最好什么也别，也什么都别做。我这么破例告诉你不代表不反感你……”
看他话越来越收不住，一直在一旁抛车钥匙玩的付怀接了话，笑着“所以好好过着吧，死了就真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想死。”倪雾昭蹙眉，觉得被误会了什么，又因为厉辛洋一番话而喉咙梗塞，好像每吐出一个字都很艰难，“我就是……”
她看一厉辛洋，想让他帮忙解释。
可厉辛洋不理会，直接转身走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在外面等你，把你送回去。”
“……”
没办法，倪雾昭从床上起来，去洗手间补妆。
反复回想厉辛洋那番话，他不可能骗她。以至于她对着近在咫尺的镜子，却好像什么也看不见；手轻轻抖着，连口红都涂不好。
而她非但不想死，在以为要死的那一刻还特别害怕，害怕会再见不到宋闯。
她这次无比相信，他会来找她。而只要想到他已经可以随时来找自己，她会瞬间陷入一种全身酥麻的憧憬里。
所以那种病态的状态结束了。
她决定修好宋闯的车，但不再开它上赛道。
*
而不飙车总得有事做。受樊迦之邀，倪雾昭暂时在她团队里做事。
自从专心打拼事业，豁得出去又有手段，樊迦在娱乐圈里一直走的是上坡路。她现在已经跟原先的娱乐公司结束合约，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所以倪雾昭的工作和服装相关，不用定时去上班，自由简单也清闲。就是关注时尚趋势，在穿搭上给樊迦出主意，也可以自行设计。她顺便决定把浮光跃金给樊迦，因为她真的用不到。
“这可是你男人送你的。”樊迦亲自来她公寓拿，笑着问，“你舍得？”
倪雾昭耸耸肩，以开玩笑的口吻“那他送我的东西可多了，这个是最没用的。”
看她这样，樊迦有些意外“我看你状态好多了。”
倪雾昭没话。
“你知道吗，付怀现在在谈恋爱。”樊迦，“一个大姐，纯粹因为爱好在北城舞蹈学院里学芭蕾，他每天开车去接送，一点不马虎，就算对方有一天课也要抽空去接她吃顿午饭的那种。我竟然觉得很难过。”
倪雾昭有些讶异地看她。
因为她觉得樊迦不应该这样。
樊迦也明白，跟她“我想到你和宋闯了。其实看宋闯一个神就明白，他那么喜欢你。就像现在的付怀对他女朋友，一看就是认真的。”
“但我和付怀在一起的时候，恰好是你和宋闯在一起的时候。我看着宋闯对你的方式，我心里竟然也有些期待，可能错把这样的期待落在了付怀身上，我不清楚。总之如果现在出去，就算是单独跟付怀，跟他我现在竟然会为你而难过，恐怕连他自己都要吓一跳吧，毕竟只是玩玩而已的关系。你刚才好像也被吓到了。”
倪雾昭没话，手环过她腰抱住她。
“所以你懂吧，这种感觉。”樊迦虚握住她手肘，“如果我是旁观者，我看你这么为宋闯要死要活会很看不起你。但我现在又很明白，这种想哭却发不出声音的感觉，也只能把这件心事对你。不过我有工作可排遣，也不拒绝新猎物，你要等宋闯等多久？”
“等到他找我。”
*
那是八月的时候，八月第一个周六的傍晚。倪雾昭日常坐在桌子前，手边放一听啤酒，用复古蓝牙音响放着歌，在iPad上画画。
这个夜晚很凉爽，她于十分钟前把屋内的空调关上，将窗户开四厘米，耳边几缕柔软的发被夏风徐徐地吹动着。
手机在那个时候响起。
余光已经瞥到来电者备注，所以她手又开始抖，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实感地把手机拿起来，划过绿键，屏息聆听着。
“倪雾昭？”
是宋闯的声音。
“嗯。”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当初听宋闯讲《爱德华的奇妙之旅》，她在听到最后时忍不住哭起来。
不是因为爱德华在历经挫折后明白了爱，愿意去爱，也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而是最后那个来接它的人是阿比林，阿比林的脖子上还挂着它的怀表。
她简直不敢相信，掐着自己腿，害怕这又是一个梦。
宋闯“你听我件事。”
她应“好。”
“我现在要去美国，三时后的飞机。”他。
心瞬间空了一块，她差点就要一句“你别丢下我”，又发不出声。手不自觉攥成拳，却怎样握都握不紧。
“我知道你签证还有效，也给你买了张票。”宋闯继续，“但有些话要在前面。”
“……”
“你。”
“我今天到这地步都是拜江斯北所赐，你知道吧。”他，“你如果要跟我走，从现在开始和江斯北断联系，包括去哪都不要，否则他之后一定再补我一刀，我受不了。”
“当然你可以跟我再点别的，因为我出国后不会再和你有联系，也不会当认识过你，机票就算是心情好多买了一张。”他语速放慢，“怎样，你自己选吧，留在江斯北身边还是跟我走？”
倪雾昭觉得嗓子被堵住，疼得厉害，叫他“宋闯。”
“嗯？”
“别这样跟我话。”她声音带哭腔，软得一塌糊涂，指甲陷在掌心里，“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一直在等你找我，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默了很久，他声音才有些低沉“我不喜欢你干什么给你买机票。”
倪雾昭又觉得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
“那你别这样跟我话。”
他又笑了“倪雾昭，我时间紧，而且你要不要来看看我现在什么样？车跟付怀借的，出国机票买的是经济舱，被关在家里几个月没碰着手机，什么人都不准见，什么事都不准干，等着被恢复人身自由，最后想到底要不要冒继续被江斯北捅刀子的风险带你跑，又还是那么喜欢你，所以给你打了这么个电话。我也有尊严可不可以？你没答应之前……我凭什么对你好好话。”
掌心的疼痛迟钝地传达到神经，倪雾昭松开手，顿了几秒，破涕为笑“那我跟你走。”
“可我不是在做梦吧。”她又有些害怕地，声音像风一吹就要散了，“我做过很多个这样的梦了。”
“不是梦。”宋闯耐心。
“那……我能不能给叔叔留个纸条，我怕他担心。”她又请求。
宋闯这回没话。
“留个纸条，他能看到的时候也拦不住我了，行吗？”
静默许久，宋闯好像很无奈地笑“倪雾昭，你是不是不长记性？到底是谁害我到今天这样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大度。”
“行吗？”
“……行。”
手气得发抖，但还是纵容了。
倪雾昭撒娇他没抵抗力，没原则没底线地那种没有抵抗力，就像一听她哭他语气还是禁不住软了。他在挂电话前用最后的力气“但这是最后一次，倪雾昭。收拾东西，我一时后去接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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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厮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