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顶楼[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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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风依旧是那么凉。奔跑起来,冬风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一刀一刀割裂脸颊上的皮肉。手臂上被书脊敲过的疼痛感,在拉扯之下变得更为明显,盛安平却毫不在意,甚至还笑起来。
他勾起嘴角,在冬日的夜里。
他不知在某个夜晚,魏桥被他牵扯着逃跑时也曾这样笑过。
此刻,他们位置互换,换成他勾起嘴角,望着前边魏桥的背影。
他还在生魏桥的气,魏桥不来道歉,他就准备一直生气下去,但这并不妨碍他望着魏桥的背影笑。
盛安平发现人类真是个别扭的生物,能够对一个人生气同时又对他充满喜爱。
而他就是这么别扭的生物。
今天他这个别扭的生物接到了伍崇的电话。
那个曾经让他躲在自家窗帘后望着他回家身影的人他回来了。
他他回来住几天,他还笑着问他有没有时间去机场接他,如果没时间的话,需不需要他去学校给他当“哥哥”。
“我最近可没犯事。”
人类真的很神奇。
在看到来电人姓名的时候明明内心满是自责与慌张,却能在接起电话后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像是无事发生,能用最平常的语调和最平常的语气和他“回家见。”
回家见个屁啊,在该回家的时候他在被魏桥破开围拢的人群解救,他在被魏桥牵着手逃离。
魏桥牵着他奔跑,跑出很远,将身后的吵闹全部甩脱。冬日的街道人群稀少,只有冷风从不缺席。冷风一刀一刀猛烈地刮着,似乎是想提醒他清醒,不要睡过去。
谁曾想盛安平会笑起来。
谁又曾想盛安平嘴角的笑容会忽然下坠,忽然坠成满的停顿与凝视,会坠成盛安平停下的步伐。
突然停下只是徒增手臂上的痛感。
魏桥被停下的盛安平拉住,被迫停下脚步,转头看来。
“怎......”
后边关心他是不是手疼的话语还未出,先降临的是反向迎面而来的冬风。
位置再次调换,原本被牵着奔跑的盛安平牵着魏桥掉头。
他变成迎接冰冷冬风的人,他再次将魏桥牵扯在身后。
盛安平牵着他像是要原路返回,返回到那个牢笼。
被突然牵着奔跑的魏桥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盛安平为何突然这样,但他依旧没有话。
奔跑时,盛安平的手掌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被诅下魔咒,被盛安平牵住手掌就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无言地跟着盛安平奔跑。
脚下步子不停,魏桥扭过头,他回头看向盛安平刚刚凝视的那条路。
冬日的冷风从不放过谁,对面马路上红灯的数字都像被冬风冻住,走得格外慢。红灯下那个裹着驼色围巾的男人朝他们这探头看来,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脖子因探头的姿势而被冷风侵入。
隔得有些远,红灯闪烁。车流匆匆而过,那人的脚尖因探头的姿势微微点起。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熟人。
尽管有近视,尽管夜色浓重,灯影错落,还是奔跑时回头的晃荡视角,透过盛安平赔给他的镜,魏桥还是能够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他不是在看自己,而马路对面只有他和盛安平。
魏桥回过头看向黑夜中牵着他往回跑的那顶寸头。
盛安平像是在逃跑。
他在逃跑。
从认识盛安平以来,魏桥从未见过他退缩的样子,就连面对他爸也是一副“你儿子选择了我”的得意样,现在却看到这个人就要逃跑。
带着他、牵着他的手逃跑。
带着我一起逃跑。
魏桥望着那顶冬夜灯光中的寸头。
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冉冉生起,脑内已经有过猜测,手掌甚至有抽出一问究竟的想法,可盛安平手掌的魔力太强,魏桥感觉自己被盛安平牵紧的手掌动弹不得,像是被冬风吹得冻僵,又像被冬风吹得和盛安平的手冻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盛安平没有牵着他原路返回,盛安平在他没注意的路口带他拐进一条巷。巷里的风还是很大,依旧没停。
冷风呼呼刮着,刮起魏桥内心无数想象的蒲公英。
前的那顶寸头依旧存在,可魏桥却有一种他在慢慢离自己而去的感觉,好似夜风在将他们刮向不同的方向。
而盛安平没有再牵紧他的手。
盛安平放开他的手,他跟着蒲公英一起飘散,飘散到马路对面的那个人身边。
他甚至能以刚刚看见的那个男人站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前为背景,幻想出盛安平站在他身边,帮他塞好跌落的围巾,再用自己在口袋里温暖好的双手捧起他的脸颊给他取暖的样子。
可他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连那个人的脸都没看清楚。
那人像是电影中模糊而过的路人甲,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扮演了盛安平生活中重要的角色。
脸颊上的冰冷驱赶走魏桥所有的想象。
“喂,你冷傻了啊?”盛安平冰冷的双手揉搓着他还剩一点温度的脸颊。
冷风畅昂扬的吹刮下,魏桥的脸已经白里泛出些许被冬风冻出来的红,盛安平抬手帮他揉揉后,魏桥的脸好像更红了。
盛安平看着自己手下脸颊发红的魏桥,魏桥脸颊上的肉都被他弄得挤在一起,嘴巴也被挤得撅起,只有镜片后的睛还是没神地像在发呆。
盛安平冰冷的手指窃取魏桥脸颊的温度,盛安平望着他。
差点就原谅了他。
被他提醒,魏桥总算从自己的幻想中醒来,醒来就被盛安平像他幻想中拖着那人的脸颊一般,拖着自己的脸颊。
只是盛安平的手是冷的,没有想象中的温暖。
盛安平的手没有放进口袋,一直暴露在奔跑的冷风中。
不知何时,魏桥没有注意,身边的风已经停下。
他们置身于那栋他们曾经在夜里亲吻过的大楼里。
大楼避风,虽然有些窗户都已被卸下,但总比呆在外边要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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