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坦诚相见[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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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火燃烧后,留下的是遍地狼藉。
空气都是灰烬的味道,目及之处布满了黑色焦土,还有尚未完全熄灭的白色烟雾。
姜夙兴身体尚还病着,在这满是灰烬的空气呆的久了,呼吸便艰难起来。
而顾白棠始终凝视着他,宛如一尊顽石,固执而坚持。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张被灰烬掩埋过的脸。
“咳咳……”姜夙兴刚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这空气太呛人了。
歇了片刻,姜夙兴将声音压低,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白棠哥,我会告诉你那天晚上发生了何事。不过,此地说话不方便,咱们去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说说话。”
说罢便低下头来,只紧紧握着顾白棠的手,继续咳嗽。
顾白棠抬起头,周围远处那些执法宫的弟,还有其他宫殿来帮忙的弟,虽然看起来这些人都是在认真做事,可是哪一个不是伸长了耳朵在听、眼角的余光在看着这里。
“好。”顾白棠应道,“那咱们去何处?”
见他答应肯离开这里,姜夙兴心稍稍舒缓了些,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姜夙兴在这蹲着的一会儿,起来时使不上力,撑着顾白棠的膝盖往起站。只觉浑身乏力,头晕目眩。
忽然腰间后背搭上一只有力的臂膀,姜夙兴浑身一软,身体只能随着一股力道往后仰,腿弯处也被人勾住。
然后他感到自己是在顾白棠的怀里。
没有管周围人震惊诧异的目光,顾白棠抱着姜夙兴,就这样离开了他静坐了十五日的废墟。
弟们诧异不已,窃窃私语。
“果然不愧是姜夙兴,顾白棠在这儿半个月,霍长老来过,掌教来过,颜长老来过,秋长老来过,哪一个说得动他?这姜夙兴就在这儿站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顾白棠就跟他走了?”
“嘿呀呀,顾白棠平日里最怕他舅舅,可是这一回,秋长老来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气冲冲地离开。顾白棠呢?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几个大弟要去强行将他带走,他还跟人打起来。秦尊前段时期好不容易养好的伤,这回又躺下了。温玉无端受牵连,鼻都给打歪了,十多天都没出过司仪院了。我还当他顾白棠要在这里当孝贤孙给邬师叔守孝三年呢,这样就离开了啊?!啧啧啧,看来传言是真的,这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嚯,他顾白棠要给邬丛莲当孝贤孙,有个屁用啊。你看邬丛莲死了连个正式的灵堂都不给设,长老们遮遮掩掩欲盖弥彰,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我听人说,邬丛莲这次其实是畏罪自杀,顾白棠这回肯定要受牵连。他舅舅虽然厉害,可是达摩堂的长老,手伸不到执法宫来。依我看,这执法宫首席的位置,要换人了……”
说这话的人口气太酸,且话语难听,立刻就有人警告。
“诸位,顾师兄是执法宫首席大弟,他如何如何,还轮不到尔等在背后评说!”说话的是执法宫的另外一位名望颇高的弟,名唤卓溪年。此人生的样貌硬朗,身高八尺,平时为人说一不二,铁骨铮铮。论修为、地位,在执法宫都与顾白棠不相上下。
卓溪年出生于一户普通人家,父母经商,家境一般。十四岁因叛逆冲动不听管教不受约束,而被父母赶出家门。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受了一番苦之后,在一次意外的机会,卓溪年结识了一位游侠道士,因仰慕崇拜其侠肝义胆而甘愿跟随其走南闯北。
那道士见卓溪年一片赤诚之心,又颇有灵根,便将其送上西城,嘱其潜心修道。
彼时卓溪年已经二十岁,一身的江湖气息,流氓,土匪。他平日里走南闯北,哪里受得了执法宫的条条框框。是以时常跟人打架、冒犯规矩,经常被罚。却也因此,给平日里总是肃穆森然的执法宫添加了几丝江湖的热血沸腾。无形之,竟然有许多人对卓溪年刮目相看,从而亲近很多。
顾白棠也是其之一。卓溪年比顾白棠长三岁,因看顾白棠的秉直和纯粹,是以甘于屈居其下,不仅尊顾白棠为师兄,还处处帮扶顾白棠一起管理执法宫。
“奉劝诸位,既然掌教和霍大长老都已经发了话,咱们这些做弟的,就不该再去妄自猜测,妄议师长。至于顾白棠——我卓溪年今日在此把话放下,如果今后再让我听到有人在背地里讨论这件事情时提到顾白棠三个字,我不管你家世背景如何,你尽管试试,看看你还能不能在西城安安稳稳地过日!诸位都知道我卓溪年的黑历史,我不是什么正人君,不怕告诉你,我下起黑手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有本事你们来个人把我搞死,不然老让你们永无宁日!”
卓溪年撩下狠话,周围那些原本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又说这边,姜夙兴说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详谈,一边是为了安抚顾白棠的情绪,怕他方才当着众人闹出些事来。另一方面,再看到顾白棠现在这副模样之后,姜夙兴已经在心暗暗下了决心,准备队顾白棠坦诚以待。既然如此,便需十分小心,这个天大的秘密,不论真假,不该再让旁人听了去。
这一个安静而安全的地方,既不能是眼下人满为患的执法宫,也不能是玉鼎宫,那里人多眼杂,且心眼多的人不在少数。
思来想去,姜夙兴还没想出个绝对安全又安静的地方时,就发现他们现在已经在去御膳房的路上了。
是了,御膳房。在御宿的地盘,不用担心有宵小来偷听。
此刻是正午时分,御膳房的弟们都还在忙碌。姜昼眠领着顾白棠,走山路,一路绕过山茶花地,走到山上那一处偏远却僻静的雅芳斋。
顾白棠将姜夙兴放下后,就立在屋间不动。姜夙兴托他哥哥打来一盆水,也不说话,将顾白棠按坐在椅上,拿那雪白的帕湿润了温水,伸手去要擦拭顾白棠的面颊。
顾白棠先是闪躲了一下,看向姜夙兴,眼神里颇有几分警惕和抗拒。
姜夙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回望着他,眼里是柔情和心疼。
顾白棠垂下眼,眨了眨眼,神情有几分不自在。长长地睫毛搭下来,纤长浓密,却与满脸的黑灰融在一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但是他终于肯老实下来,让姜夙兴握着的湿润棉布落在他脸颊上。
姜夙兴露出一个轻微的笑颜,“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生气,不理我呢。”
一点点温柔地擦拭,很快,原本雪白的帕被染的漆黑。丢进盆里,晕染开一团团墨迹。
顾白棠终于有点不好意思,抢过帕,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听起来敦厚温润,宛如一弯平静地水流入人心底。
窗外山峦叠嶂,僻静幽深,院有飞鸟偶尔流连嬉戏,又很快离开。
盛午的阳光游走在窗棂的边沿,送来青草的气息,和几声晚蝉的啼鸣。
姜夙兴将那一盆水端去院外倒了,又重新冲木桶里舀了一盆热水过来。他身单薄,看起来十分孱弱。面色苍白,虽然面颊有着淡淡的红晕,唇角也挂着笑意。他挽着衣袖,头发也没束,只松散地挽了一个马尾。在他低头放下盆的时候,有一束头发滑落下来。
顾白棠伸出手去,很自然地将那一束头发扶起,重新别在姜夙兴耳后。
姜夙兴抬起头来望着他,目光如水一般缱绻。
顾白棠又突然惊醒一般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刻意要保持着生疏。
“你坐下歇着吧。”顾白棠道,“此处清幽,也只有你我两人,你该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姜夙兴道,“白棠,你放松些。这些天来你都太紧张了,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你先沐浴,休息一下。”
“不行,你必须现在告诉我。”顾白棠坚持道。
见他始终这般,想来不告诉他,他只会横加猜测,姜夙兴在椅上坐下来。
从楚纨捡到一个天柱峰上的灵修小雅开始讲,从一开始的湖心亭三弟命案开始讲。
顾白棠皱眉,“这些我都知道,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第33章 坦诚相见[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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