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时易事易[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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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7章nbsp时易事易

    nbsp“陛下，”右相杜秀臣适时出声。

    nbsp“陛下龙体为重，不若早些歇息？”

    nbsp梁祁却摇头，目光扫过殿内璀璨的琉璃窗，最后落在工部官员所在的席位：“王爱卿。”

    nbsp王清晨立刻出列躬身：“臣在。”

    nbsp“此琉璃窗，甚好。”梁祁缓缓道，“工部巧思，惠及宫禁，当赏。”

    nbsp“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王清晨谨慎回应。

    nbsp梁祁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阵压抑的轻咳。

    nbsp他最终只挥了挥手：“宴饮继续吧。朕有些乏了。”

    nbsp说罢，便在宫人簇拥下离席。

    nbsp皇帝一走，宴会的气氛顿时松弛不少，也更多了几分交头接耳的私语。

    nbsp不少官员围过来向王清晨道贺，言语间多是打探琉璃窗何时能扩大供应，或是询问工部是否还有其他新奇物事。

    nbsp王清晨一一应付着，心思却早已飞远。

    nbsp陛下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nbsp而沉浸在欢庆中的百官并未察觉。

    nbsp宴会的气氛在皇帝离去后变得微妙起来。

    nbsp丝竹声虽再度响起，却掩不住席间低语的窸窣。

    nbsp王清晨应付着同僚们的恭贺与打探，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御座旁那道消失的侧门。

    nbsp自景佑帝离开之后，朝中高官开始按照官位高低陆续离席，只有赵楷还被众多官员围在中间挥毫泼墨，好不快乐。

    nbsp终于轮到王清晨这些绯袍的时候，他却是看到一个让他极度厌恶之人。

    nbsp张敬之冲着王清晨遥遥拱手作揖，做足了小人姿态。

    nbsp王清晨眸光闪过一丝杀意，身形略显停顿。

    nbsp却是被赵楷抓住了机会。

    nbsp“王小子，走这么早做什么？来来来，看看老夫的字如何？”

    nbsp王清晨只得按下心头翻涌，缓步上前。

    nbsp赵楷正执笔挥毫，墨迹淋漓，写的正是“海晏河清”四个大字，笔力虬劲，引得周围一片喝彩。

    nbsp“赵公笔力更胜往昔，下官佩服。”王清晨拱手道，目光扫过那四个字，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nbsp海晏河清，何其难也。

    nbsp赵楷哈哈一笑，将笔搁下，拉住王清晨的胳膊，声音压低了些，带着酒气：“小子，莫理那等腌臜货色。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nbsp他显然也看到了张敬之，有意点拨。

    nbsp王清晨微微点头：“多谢赵公提点。”

    nbsp“老夫总也不能白白提点吧！”

    nbsp赵楷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随即将手中的毛笔递来。

    nbsp“好久也不见你做下诗词，都说你之《鹊桥仙》乃七夕第一词，今日再逢七夕，老夫想看看你还能不能做出七夕上佳之作，如此才华，甘做埋没？不好不好！”赵楷话似不满，周边官员也是十分期待。

    nbsp或论别人，他们自然不会在意，但是王清晨的才名实在太过响亮了。

    nbsp王清晨推辞不过，只得接过笔来。

    nbsp四周官员纷纷围拢，屏息以待。

    nbsp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殿外璀璨星河，心中百感交集。

    nbsp想想，自己抄下《鹊桥仙》也不过是几年之前的事。

    nbsp如今，时易事易。

    nbsp“赵大人过奖，实不敢当”王清晨提笔蘸墨，目光掠过殿外璀璨星河，心中百感交集。

    nbsp笔锋落下，墨迹在宣纸上晕开：

    nbsp“双星良夜，耕慵织懒，应被群仙相妒。

    nbsp娟娟月姊满眉颦，更无奈、风姨吹雨。

    nbsp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

    nbsp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

    nbsp”（范成大《鹊桥仙?七夕》）

    nbsp最后一笔收势，四周静了一瞬。

    nbsp赵楷脸上的酒意褪去三分，他深深看了王清晨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心思重了，小子。”

    nbsp赵楷抚掌，击节叹道：“你这词……凄清孤直，不似你往日气象，却更见功力了。”

    nbsp周围官员也纷纷赞叹，只是这词意与今夜宫宴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倒像是一盆冷水，悄然浇熄了几分喧嚣。

    nbsp有人窃窃私语，目光在王清晨和那词作间来回逡巡，品咂着字里行间那难以言说的沉重。

    nbsp赵楷话题一转，抱怨起来：“你那琉璃窗是个好东西，家里老太君喜欢得紧，催着我多弄几块。怎的还限购？忒不痛快！”

    nbsp王清晨诧异，赵楷这年纪最少都七老八十了，家里老太君又是多大？

    nbsp“实在是产量有限，工艺复杂，工匠们日夜赶工，也供不应求。优先保障宫内，还望诸位大人体谅。”王清晨苦笑。

    nbsp“夜色已深，下官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又寒暄几句，王清晨才终于得以脱身。

    nbsp他不再多看那词一眼，也无心再应酬，向赵楷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nbsp身后，那阕墨迹未干的新词静静躺在案上。

    nbsp出得宫门，夜风一吹，王清晨只觉得胸中那股郁结之气稍散，却又添了几分寒意。

    nbsp皇城的琉璃窗在月色下反射着清冷的光，美则美矣，却冰冷剔透，不似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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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回到府中，源冰还未睡下，正倚在灯下学着做针线，却怎么也不成样子，柔和的烛光映着她温婉的侧脸和隆起的腹部。

    nbsp见王清晨回来，她放下手中活计，起身相迎。

    nbsp“夫君回来了？宴席可还热闹？”她细心替他解下外袍，闻到一丝酒气，又见他眉宇间倦色浓重，不由关切道。

    nbsp“怎的这般疲惫？我让厨房备了醒酒汤。”

    nbsp“不必忙了，”王清晨握住她的手，引她坐下，“只是有些累了。宫里……没什么特别，也无甚有趣。”

    nbsp他看着妻子，那些朝堂的倾轧、皇帝的病容、张敬之那令人作呕的嘴脸，此刻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nbsp唯有掌心传来的温度，和灯下等待他的家人，才是真实可触的慰藉。

    nbsp“冰儿”他轻声唤她。

    nbsp“还是家里好。”

    nbsp源冰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道：“累了就歇歇。朝中的事，再大也大不过身子。”

    nbsp王清晨闭着眼，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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