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兴庆宫深[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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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庆宫的梁柱上，鎏金的缠枝纹在烛火中明明灭灭，映得李乾顺的脸色忽明忽暗。

    nbsp他端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冰凉的玉饰，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nbsp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轻响，李彦仙站在殿中，玄色的宋式袍服上还沾着些许征尘，却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落在这位西夏皇帝身上。

    nbsp良久，李乾顺终于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尾音里藏着的恐惧与期盼：“那你……见到他了？”

    nbsp李彦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有敬佩，有释然，还有几分亲历传奇的感慨。

    nbsp他微微颔首，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自然是见到了。”

    nbsp“两个月前，我在延安府收到一封密信，信封上盖着大宋皇帝亲印，拆开一看，竟是赵翊陛下亲笔所书。”

    nbsp他抬眼望向殿顶的藻井，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初临的清晨，“信中字迹遒劲有力，却不见半分帝王的倨傲，只说中路军将由王勇元帅统领，邀我一同出征，共破金贼。

    nbsp我当时便想，能亲笔给一介武将写信的帝王，必非寻常人物。”

    nbsp“待到了大定府，第一次见到陛下时，更是出乎我的意料。”

    nbsp李彦仙的目光变得悠远，“他正蹲在伤兵营里，亲手给一个断了腿的小兵换药。

    nbsp那小兵是西北军的，初见陛下时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连称‘草民该死，陛下却按住他的肩膀，笑着说‘都是为国征战的好男儿，哪有什么尊卑。

    nbsp他一边给小兵裹伤，一边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嘱咐军需官务必把安家银送到小兵的老母亲手里。”

    nbsp李乾顺的呼吸微微一滞，握着玉饰的手指紧了紧。

    nbsp他听过无数关于宋帝的传闻，有说他残暴嗜杀的，有说他狡诈多疑的，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模样。

    nbsp“可当他走进帅帐，拿起兵棋推演时，又是另一番气象。”

    nbsp李彦仙的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那日讨论攻打会宁府的战术，几位老将争执不下，有的说该强攻北门，有的说该围而不攻。

    nbsp陛下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地图看，手指在会宁府周围的山脉河流上轻轻点着。

    nbsp忽然，他拿起一支红笔，在城西的一处峡谷画了个圈，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里，派五千精兵埋伏，待金军主力出援北门，便断他们的粮道。”

    nbsp“当时有位军长质疑，说那峡谷狭窄，若是金军察觉，我军怕是会被困死在里面。

    nbsp陛下却笑了笑，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溪说：‘二日之内必有大雨，溪水会涨，金军定然不会想到我们敢从水路绕过去。

    nbsp后来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大雨果然如期而至，我军趁势拿下峡谷，金军粮道一断，会宁府不出三日便破了。”

    nbsp李彦仙顿了顿，又道：“还有一次，军中缺粮，有个营长为了让自己的卫兵多吃点，私藏了三袋米。

    nbsp按军法，这是要砍头的。

    nbsp可陛下得知后，只让那营长把米交出来，当众杖责二十，说‘你心疼弟兄，是好意，但军法如山，不能徇私。

    nbsp转头却又赏了那营长一匹马，说‘念你一片护兵之心，下次不可再犯。

    nbsp这般赏罚分明，将士们哪个不心服？”

    nbsp李乾顺沉默着，殿内的烛火似乎又暗了几分。

    nbsp他忽然觉得，自己宫殿里的鎏金梁柱，竟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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